文: 侯雯诗

10月中旬,丈夫的内陆家乡下起了数天的滂沱大雨,长屋前的阿卡河河水涨满,浊黄色的河水湍急,顿时打消了让女儿在河水玩乐的念头。唯有等旱季,河水清澈如碧时,再来玩乐。

尽管砂拉越政府一而再的公开表明,不再发出伐木执照,而原有的执照必须符合永续森林管理的标准;但眼见从峇南内陆通往河口码头的大型罗里,载着数十吨的树桐运出外地,内陆森林从来没有宁静的片刻。

趁着丈夫随着父母开船至对岸农地,采摘蔬果的片刻,笔者坐在屋前的长廊,望着河岸发呆。隔着几间屋子,一名年迈的妇女也坐在长廊望着前方。我们语言不通,她只会说加央语,但笔者此语不通,两人静默地对望着微笑,继续看前方。

据丈夫说,她是村里年近百岁的最年长长辈,一辈子守在内陆过农耕生活。数年前的反峇南水坝运动,她亦身体力行的参与抗争,为的是守护祖先留下的土地、森林与河流,她说过原住民与大自然共存,而这些资源,是要遵守祖先的诫命,代代相传。

望着山头光秃,河流不再清澈如初,长辈的心理是怎么想的呢?笔者这时想起,不久前在台湾的际遇。

借镜台湾经验

在台北医院捷运站一号出口,有原住民转型正义抗争运动的营地。在经过500多天的抗争后,抗争运动转为多元形式,包括发起人巴奈的【凯道上的稻穗:海啸巡回一百场】、马跃比吼【认识原住民。99场邀约演讲】,以及那布留守营地。

8月份的某天,到凯道探访。听那布说,金钱交易如何让人们失去/遗忘了物与物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…笔者问,这接下来的情况不是很可悲么,看似没希望了,不是么?

他缓缓地说,“不会啊,我相信人。我相信人会醒觉,会在某天知道这世界上发生的真相,所以才有巴奈的百场巡回演唱,现在已过了50场了,还有马跃的99场…”

他继说,崩坏的速度很快,可人也总会有一天会醒来的,到时就需要懂得生命是什么的原住民,来保护这个地方,一个适合人住的地方。

莫名其妙地,笔者有点哽咽地对着他说,“可是我觉得好累,我看见先生家乡的那些老人,疲惫且无奈的眼神,我不知道该怎么做…”

他轻声地说,“我们要知道,生命是什么,生存是为了什么。当你知道生命是什么,你就知道怎么走下去……”在离开前,双手紧握着他的手,轻声说了句谢谢后,往前走。擦干眼泪,感觉有一股力量,注入心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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